鲁镝 空间

看月亮

作者：隋 荣

（00:40）

（1） 天刚麻麻亮，秀娟就醒了。她翻过身，将手伸到男人的身下，摸到
湿瓜瓜的一片。她一骨碌爬起来，随手拿过一条衬裤给男人换上，又吃
力地掫起男人，将精湿的床单撤下来，扔进洗衣盆里。转身钻进厨房。

（2） 饭熟了，天已大亮。她推开儿子睡觉的小屋，招呼儿子起来吃饭。
打发走上学的儿子，她唤醒男人，搀扶着他来到洗手间，帮助他褪去衬
裤解手。扶他坐到椅子上，在他胸前搭上一条毛巾，将一碗粥放到桌上，
让他慢慢吃。自个儿拎个板凳，坐到洗衣盆旁，在洗衣板上喳喳地搓洗
床单。
（1） 那年一场车祸，彻底改变了一个家庭，使一个和和睦睦，充满温馨
的家陷入灾难。那天早晨，跟平常一样，家雀在窗台上跳来跳去，唧唧
喳喳地叫个不停。男人赶班车，横穿马路时，让一辆飞速而来的货车撞
飞出去，头重重地磕在马路上。秀娟得到信儿，一屁股瘫坐到地上，觉
得天塌了。大夫告诉她，男人脑颅受损，智商只有两三岁儿童那样，生
活不能自理。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，她常常以泪洗面。

（2） 一天夜里，她躲到厨房里哭，觉得身后有细微的窸窣声，她回过身，
是儿子默默地站在那儿，腮上挂着两行清泪。她一把抱住儿子，发觉儿
子浑身战栗。她心尖一颤，泪水又爬了出来，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
了，儿子需要她，男人需要他，这个家需要她。从此，她伺候男人，端
屎端尿，给他喂饭，搀扶他锻炼走路。那些年，她除了单位就是家，整
天忙忙碌碌。你要问她百货大楼的门朝哪开，她恐怕都忘记了。

（1） 秀娟该上班了，今晚她夜班。她穿好衣裳，站在镜前捯饬几下头发，
发觉黑发里早早的窜出银丝，眼角刻上细细的纹路。她想笑，可嘴一咧，
却露出一丝苦涩。她把弟弟喊来，帮助照看男人。

（2） 宽敞的厂房里安放着17台流量计，秀娟拿着抹布擦拭着阀门，额头
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。听到流量计咔咔的声响，她仿佛听到一支美妙的
乐曲，感到一丝甜蜜。

（1） 午夜，她开始抄写流量计表头底数。
小王走过来说：“秀娟姐，你的电话